东莞玩具巨头“代工明星”冠越的死亡路径

东莞冠越玩具有限公司 本报记者 罗林林 摄

　　由李嘉诚实际控制的和记港陆创立，后因金融危机被转让的东莞冠越玩具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冠越”）仍未能摆脱被淘汰的命运。

　　由于公司高层突然“失踪”，昨日，从各地赶来的冠越供应商前往该公司讨要欠款。同时，据虎门宣传办介绍，冠越玩具厂1100多名工人5月份工资至今未发放，共计约250万元。目前工厂生产已经停滞。此外，据虎门镇龙眼社区外经办介绍，2008年冠越玩具转让后，就陆续拖欠社区租金。随后，冠越玩具分期还了一部分，但至今仍欠下3000多万元。

　　据虎门镇龙眼社区外经办的张主任称，尽管工厂已濒临倒闭，但工厂老板仍坚持认为其新产品有市场，并对工厂和产品进行改革，试图引入新的股东经营，但未能见效。不久前，冠越的实际投资方意大利某公司因为未能贷款而破产，并直接引发了冠越的香港总公司资金链断裂关门。“从程序上说，冠越还没有倒闭，但实质上已经倒闭了。”

　　无论是对虎门，还是对整个玩具行业而言，冠越玩具曾经都是一家旗帜性的企业。上世纪90年代至2008年前，李嘉诚和记港陆旗下的冠越在辉煌时期曾借钱给虎门龙眼社区建厂房。业内人士称，那时的冠越是东莞玩具的龙头企业，与鼎盛时期的合俊几乎相当。

　　2008年，金融危机袭击东莞，和记港陆以3645万港元转让其所持东莞冠越81%的股权。冠越辗转易主，投资方变更为有意大利人和法籍美国人控股的香港冠裕控股有限公司。

　　从此，冠越的命运随着经济气候的变化而跌宕起伏：盈利空间缩小，失去占工厂总销量60%的美泰订单；投大量经费开发新产品电子吉他，但壮志未酬；母公司倒闭，资金链紧张陷入欠债风波……

　　正是这一系列轨迹叠加，将这家明星工厂推向了死亡边缘。

　　冠越易主，遇管理瓶颈

　　昨日下午，位于虎门龙眼东十街的东莞冠越玩具有限公司，渴望上班的一千多名工人还在期待香港高层能传来复工的消息。

　　现年46岁的半品仓部组长刘兴无望着悬挂在大楼正中央的冠越商标，满怀惆怅。1996年，李嘉诚在虎门刚创立冠越玩具，20出头的刘兴无就进了工厂。16年以来，他见证了整个冠越玩具的成长史、辉煌史与衰败过程。

　　“最辉煌的是1996年到2006年。”刘兴无回忆，那时工厂的订单源源不断，工人们成天加班，工资待遇在同行业处于领先水平，且工资福利发放准时，因此工人们干劲十足。正是那段时期，工厂的规模从一栋大楼发展到三栋大楼。最鼎盛时，员工超过万人。

　　2007年底，李嘉诚以其灵敏的嗅觉察觉到，一场巨大的危机正渐渐逼近。人们事后不得不对他的先知先觉感到佩服和赞叹。赶在东莞合俊玩具厂倒闭前，李嘉诚旗下的和记港陆即在2007年底开始陆续转让其所持玩具实业资产。2008年9月，和记港陆以3645万港元转让其所持东莞冠越81%的股权。

　　据虎门龙眼外经办负责人介绍，2008年10月，冠越的投资方变更为香港冠裕控股有限公司。而冠裕控股的实际控制人为意大利的艾理泽和法国籍股东。“但管理人员仍主要为此前的香港管理人员。工厂的老板换成外国人后，外国人管理工厂理念发生变化，并与香港管理人员的理念形成了一定的冲突。一些香港管理人员辞职，这导致了工厂的整个管理水平每况愈下。” 刘兴无说，管理涣散使得生产效率下降，生产成本和质量控制精细化程度降低。

　　绝交美泰，遭遇“断奶”

　　而更大的冲击在于，冠越与全球最大的玩具商美泰在利润的分配上发生了分歧。意大利人接手冠越时，正值金融危机，而此后的一年内，玩具行业遭遇了综合成本上涨的困局。据当时的媒体报道，公司的负责人公开介绍企业的基本情况时谈到，由于受金融海啸影响，公司的订单缩减。除了订单减少的压力外，该厂还面临“原材料价格上涨过快”、“生产成本不断增加”、“检验检疫费用高”、“企业缺电”等困难，这些困难给企业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当时冠越主要生产塑胶玩具、毛绒玩具，其主要客户为美泰、孩子宝等玩具商巨头。而美泰的订单量占整个冠越的60%以上。刘兴无说，由于综合成本上涨，冠越的玩具利润空间大幅度缩减。2009年，冠越多次与美泰谈判，要求对方提高玩具出厂价，增加利润率，但多次交涉后，仍遭到了美泰的拒绝。无奈之下，冠越痛下决心，放弃美泰订单，欲另起炉灶。

　　多位工人昨日向记者表示，美泰的订单失去后，工厂新的客户没有及时补充，因而订单锐减，冠越首次陷入了危机之中。刘兴无说，那一段时间，工人们突然从高速运转的状态中进入了较为清闲的日子。

　　转型缺临门一脚

　　失去美泰这棵大树后，冠越并没有就此消沉。虎门龙眼外经办张主任告诉记者，在坚持一部分玩具业务的同时，冠越将主要精力转向了电子吉他的研发和生产。为此，其意大利老板艾理泽每年花费巨额的市场推广费用到世界各地对其电子吉他进行宣传推广。那段时间，因为工作繁忙，艾理泽的体重降低了30斤。

　　不过，尽管客户对电子吉他很感兴趣，但市场局面始终没有打开。刘兴无说，这些新产品都申请了专利，但由于投入大，其出厂价格也非常贵，而质量也存在瑕疵。因而，销售了几个月后，其生产节奏就降了下来。

　　渐渐地，工人和基层管理人员流失。今年上半年以来，受经营压力影响，冠越的车缝部撤销。6月初，工厂的核心部门压炼部也撤销。由此，整个工厂的生产进入了半停滞状态。

　　张主任说，尽管工厂已濒临倒闭，但意大利老板艾理泽并未放弃冠越。“艾理泽坚持认为其新产品有市场，并对工厂和产品进行改革，试图引入新的股东经营，但未能见效。”

　　“屋漏偏逢连夜雨”。张主任说，冠越引入新的股东未果，其位于意大利的母公司因为未能贷款而破产，并直接引发了冠越的香港公司关门。“从程序上说，冠越还没有倒闭，但实质上已经倒闭了”。（罗林林 唐元贵 孙维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