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一德路“枪贩”的玩具人生(组图)

　　而他的上线卖了511万元人民币“枪” 只判了六年 而厂家造了5万多支“枪”只判了三年

　　小贩王国其的人生被他卖的玩具玩了。

　　2009年10月，买卖人王国其被警察带走了。仅仅三个多月前，他还是一个邯郸魏县的建筑工人，负责泥瓦活，最常干的就是给高楼的外墙贴砖。7月底，他卖掉了家里的猪和粮食，来到了广州投奔姐姐王书爱。原因是“好几个工友都摔死了，害怕” 。

　　最开始，他在越秀区一德路的玩具城赊账卖气球、玩具飞机。一袋气球100个，8块钱一袋。作为一个新人，生意差到有时一个星期不开张。最后卖仿真枪。被警方抓获时，他被缴获了20支仿真枪，其中被鉴定出18支具有致伤力，由此，就是法律意义上真正的枪。就这样，王国其被判了十年刑，罪名是非法买卖、运输枪支罪。

　　滑稽的是他交代的供货上线左英，一位经营仿真枪资金高达511万元的大户，只判了六年；而左英的上线、厂家林伟平，生产了5万多支仿真枪，只判了三年。而王国其，这个处于仿真枪生产、销售链条最底端的小鱼，却被处以最严厉的惩罚。巨大的反差仅仅源于，不同的鉴定机关对什么是枪，有着不同的定义。

　　“我卖的枪不是枪啊，让他们朝我身上打吧，如果能打穿皮，我就认罪，否则，我就要申诉到底！”如今已经在韶关监狱服刑的王国其，怎么想也想不通，为什么卖几只“玩具枪”就要蹲十年大狱。

　　这个当年公安部督办的大案，从目前各色人等的最终命运来看，他们和他们贩卖的各种“玩具”一般，显出惊人的魔幻。 ■新快报记者 曹晶晶

　　玩具小贩

　　一德路位于广州的越秀区，东起海珠广场，西至人民南路，是广州最早、规模最大也是最著名的玩具批发市场。

　　2012年6月22日，端午节的前一天，一德路上人流如织，熙熙攘攘，货车的刺耳声响，此起彼伏的叫卖和议价声混杂着路面上的尘土飞扬。晚上7点，王国其的妻子王书可来到一德路菜市场门口准备端午节的菜，之所以选择这个时间点去，是因为此时的菜已经不那么新鲜了，菜贩也着急回家，这是一天里菜价最低的时候。这次，王书可提回来的有空心菜、白菜。空心菜是因为便宜，才1块多钱一斤。白菜则用来和从老家带来的苕粉一起煮着吃。

　　也就是在这个市场门口，王书可眼看着自己的丈夫被警察带走。

　　2009年10月19日，下午5点多，王国其接到客户的电话就出门了。王书可在家一直等到天黑，王国其还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后来总算接了，王国其含含糊糊地说他在一德路的菜市场门口等她，也不说有什么事。王书可见到丈夫时，惊慌失措的王国其肩膀被几个警察按着。警察不让两人说话，而是带着王国其到住的出租屋里，搜出了几支“枪”，接着就把王国其带走了。

　　王国其被抓走后，王书可没有回老家，她要留在广州等丈夫出来。为此，她还把两个在老家无人照顾的孩子接了过来。出事的时候，大儿子15岁，还在上初一，小儿子只有11岁，还在上小学。出事后，两个孩子都从学校辍学了。

　　王国其2009年7月来的广州，投奔他在一德路卖了几年手机壳的姐姐王书爱。来之前，他和姐姐商量了很久。这是他人生一次很重要的选择。此前，他一直在天津、北京、沈阳、邯郸打工，干的是工程队里的泥瓦匠，就是给高楼的外墙贴砖，每年只能在收小麦的5月和9月回家两次。

　　“姐，我想做做小生意，好几个打工的老乡都摔死了，我怕。”王国其在电话里说。王书爱心疼弟弟常年爬高上梯，最后决定让弟弟在一德路卖气球。“这里河北老乡多，你就过来看看。”

　　于是，王国其和王书可卖了猪、玉米、小麦，凑了4899块钱，来到广州，开启了王国其的小贩生涯。

　　国际玩具精品城的一个铺面都要近万元，他们租不起。两人转悠了很久，发现在一个转角处，铺面和墙之前有大概三分之一米的空隙，应该能搭一个小小的边摊。“这个能租吗？”他们怯怯地和铺主商量，最后以每月1500块钱成交。最开始是卖气球，因为是新人，根本谈不上批发，零售有时一天能卖几包气球，一包气球是100个，8-10块钱一包。因为没钱，气球都是找老乡赊的货。后来改卖玩具飞机，生意更加惨淡，直到左英的出现。根据王国其的交代，一天，在中港玩具城有铺面的左英问他要不要仿真枪的货源。而此前，有好几个客人经过他的小边摊时，曾经询问过有没有仿真枪卖。王国其问过左英这个能卖吗？左英说没问题，这个枪就是玩具，打不伤人。于是从9月份起，王国其开始了他的“卖枪”生涯。这些“枪”，贵的有200-300元一支，便宜的30块钱一支。一般卖一支枪能挣20-30元，不还价的时候一支能争50元。顾客多是玩野战游戏的白领，还有家长给孩子买。

　　枪世界里的玩家

　　男人对枪总有天生的偏好，仿真枪玩家有自己的枪世界。

　　李理（化名）是一名资深的军事爱好者。在2005年时，他就曾在一德路买过一支仿制的美制M16，价格为200多元，为的就是和其他军事爱好者打“wargame”，俗称野战。“早年在网上以及不少玩具市场，很容易买到这些仿真枪。”李理说。有些玩家为了寻求刺激，会请人改装枪，将枪的火力改得越来越猛。不过改装后的仿真枪，是不准参加野战游戏的。

　　李理买的美制M16打的是BB弹（塑料弹）。在游戏中他曾经“中过”BB弹。“当时很疼，皮肤上会肿起来一个像被蚊子咬过的包，得过好几天才能消，但没有破皮。”但他听说子弹如果是钢的威力就会很大，近距离是可以把可乐罐打穿。

　　被鉴定出18支枪

　　被判十年

　　整个庭审他只会说

　　“我以为那只是玩具枪。”

　　妻子王书可再见到王国其的时候已经是2010年的3月，越秀法院一审开庭。“他瘦了好多，以前一直光着的头也长成了平头。”王书可眼泛泪光。

　　当时，家里人都没有给王国其请律师。“大家都觉得这案子不会判很重，估计也就是几个月的事吧。”姐姐王书爱说。旁听的除了家属，还有好多在一德路卖玩具的老乡。越秀法院当时将这个案件作为典型的案件对外宣传，邀请了全市各大媒体旁听，希望玩具商们引以为戒。

　　随着庭审一步步地深入，大家开始觉得不妙。广州市公安局对缴获的20支枪形物进行了鉴定。鉴定结果是“20支枪形物中的18支被认定为非制式枪支，其他两支被认定为仿真枪”。因此，检察院在庭上指出，王国其的行为构成非法买卖、运输枪支罪。

　　“我卖的是玩具枪呀，怎么是非法买卖枪支呢？”听到检方的指控，王国其忍不住地辩解，“我从来不知道，卖玩具枪是犯法的。”检察官反问，“你平时售卖枪支，会不会摆在柜台上卖？”王国其回答，“不会。”“为什么不会呢？”检察官追问。王国其回答，“我知道卖这些东西会被没收的。”随即，检察官表示，既然知道会被没收，王国其就知道卖这些枪支是不合法的。

　　王国其又对枪支鉴定的过程表示疑惑。法官当庭将《枪支、弹药鉴定书》给他翻阅，王国其哪里明白那些复杂的数据，他只好对法官说看不懂。法官当庭表示，“买卖、运输枪支罪，最高可判死刑，希望你尊重辩护的权利！”此言一出，王国其立即沉默，重新埋头仔细阅读鉴定书。

　　在整个法庭审理中，王国其完全拿不出一点对自己有利的证据，他只能一再重复那句话：“我以为那是玩具枪。”

　　庭审结束后，王书爱立即走进了法院旁边的一家律师事务所，请了一个律师。

　　2010年5月，越秀法院一审宣判，判决王国其十年有期徒刑。

　　根据刑法规定，买卖、运输枪支10支以上，就算情节严重。而达到情节严重的量刑是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这个量刑已经是越秀法院能判下的最轻的刑期了。听到十年的刑期，王国其哪里还撑得住，当庭嚎啕大哭，说要上诉。等王国其被带走之后，王书爱等人把法官围住，都问怎么就判那么重？法官也无奈地说：“你们上诉在我意料之中，按法律就得这么判，你们去上诉吧。”

　　2010年5月19日，王国其向广州中院提出上诉。二审是书面审理，家属没有见到王国其。

　　2010年12月20日，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维持了一审判决。

　　到底是不是枪

　　他写下身体测试申请

　　“让他们朝我的肚皮开枪！”

　　“姐，我好冤啊，让他们朝我肚皮上开枪！”今年2月，王书爱和王书可终于在韶关监狱和王国其见上了面。王国其痛哭流涕，他甚至写下来一份身体测试的申请交给律师。内容是希望能用他的身体做鉴定，朝他身上开枪，如果能穿透皮肤，有致伤力，他就服罪，如果不能，他就永不服罪，申诉到底。王国其说他胆子小，卖枪之前还用枪在自己的腿肚子试过一次，只有一个小红点。看到不伤人，他才放心卖的。

　　王国其还有一个80多岁的老母亲独自住在老家。在第二次探监时，王书爱就把老妈接过来，让母子见了一面。“我们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警察把他的手铐打开了。第二次去的时候，那个警察不在，妈正好看到弟弟手上的手铐，特别伤心。”王书爱抹着泪说。

　　他的上家涉案511万

　　只判了六年

　　生产5万支枪

　　厂主只判三年

　　就在王国其案二审判决10个月后，左英的判决也下来了。与王国其这种小打小闹不同，左英可谓卖仿真枪的大户。她从广东省汕头市澄海区林伟平开设的伟煌玩具厂（又名新达厂）等厂家大量购进玩具枪再卖给下家。

　　2009年9月15日，汕头市公安局澄海分局抓获林伟平，缴获了5万多支枪形物。其中就有林伟平发给左英用于核对发货数量的表格和枪形物。2009年9月18日，公安机关顺藤摸瓜抓获了左英。根据对账单、笔记本等书证材料，证实左英从2009年2月至案发，左英团伙经营数额高达511.6008万元。

　　但让王书可惊讶的是，左英的判决竟然只有六年，且判决的机关都同为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甚至被查获生产了5万多支的林伟平也只被汕头市澄海区人民法院判决了三年。

　　巨大的反差仅仅源于罪名不同，王国其的罪名是非法买卖枪支罪，而左英和林伟平的罪名都是非法经营罪。

　　鉴定方法不同

　　判决结果不同

　　从穿透松木板

　　到动能1.8焦耳

　　记者仔细查看了王国其、左英的判决书。

　　造成两者罪名不同的原因是王国其的“枪”被鉴定为非制式枪支，而左英贩卖的“枪”则被鉴定为仿真枪，不属于枪支。

　　鉴定结果不同的原因只有一个--鉴定方法不同。

　　王国其依据的是公安部2008年3月1日生效的《枪支致伤力的法庭科学鉴定依据》，而左英依据的是旧的《公安机关涉案枪支弹药性能鉴定工作规定》。同是公安部的文件，一个是行业标准，一个是规范性文件，两个效力都不分上下的文件，却在如何认定枪支上打起了架。

　　旧的《公安机关涉案枪支弹药性能鉴定工作规定》规定，对于不能发射制式子弹的非制式枪支要用松木板进行测试，将枪口置于距厚度为25．4mm的干燥松木板1米处射击，弹头穿透该松木板时，即可认为足以致人死亡；弹头或弹片卡在松木板上的，即可认为足以致人伤害。具有以上两种情形之一的，即可认定为枪支。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仿真枪的制造越来越泛滥，威力也越来越大，国家开始加大管理力度，下发的《枪支致伤力的法庭科学鉴定判据》第3.2规定：“未造成人员伤亡的非制式枪支致伤力判据为枪口比动能≥1.8J／cm2。也就是说只要枪口比动能超过1.8J／cm2的就算是枪。

　　2010年12月，公安部下发了新的《公安机关涉案枪支弹药性能鉴定工作规定》，其中规定了枪支鉴定新标准，这个标准明确废止了松木板测试的标准，规定按照《枪支致伤力的法庭科学鉴定依据》的规定，以1.8焦耳为测试标准。至此结束了公安部近两年的文件打架。

　　但王国其的辩护律师周玉忠说，王国其和左英被抓都在2010年12月之前，因此，新的《公安机关涉案枪支弹药性能鉴定工作规定》不能对两人适用。

　　王国其到二审时，已经做了两次鉴定，一次是广州市公安局，一次是广东省公安厅，都适用的是1.8J／cm2的标准。广东省公安厅的鉴定依据了不能适用于王国其新的《公安机关涉案枪支弹药性能鉴定工作规定》。而二审法院的判决也适用了这一文件。

　　而左英则幸运地多。她的贩枪行为有两个鉴定结果。

　　一个是汕头公安局，也是根据1.8J／cm2的标准，从林伟平处缴获的5万多支枪形物中，抽检了35把，结论是其中9把是非制式枪支。第二个是广东公安厅的结果，用的是松木板的测试结果，结果是一支非制式枪都没有，全是仿真枪。

　　广州市中院采纳了第二个鉴定结论。理由是，案发和起诉时间均是在2010年12月，也就是新的《公安机关涉案枪支弹药性能鉴定工作规定》生效之前。因此，不能适用于左英案。而2008年3月1日生效的《枪支致伤力的法庭科学鉴定判据》并没有废止旧的《公安机关涉案枪支弹药性能鉴定工作规定》，也就是没有废止松木板的鉴定方法。因此，广东省公安厅的鉴定并非没有法律依据，而该鉴定标准有利于被告人。从疑罪从轻、有利于被告人的原则出发，应该适用旧的《公安机关涉案枪支弹药性能鉴定工作规定》作为认定涉案物是否属于枪支的依据。

　　因此，同一个法院，就在两人的身上，就适用了两种完全不同的鉴定方法。

　　“鉴于左英和林伟平的犯罪数量之大，金额之高，如果缴获的仿真枪适用1.8J／cm2的标准检测，两人很可能被判死刑。还有他们的手下，都会判重刑。”律师周玉忠推测，正是由于非法制造、买卖、运输枪支的刑罚特别重，才促使了法院在定性时非常慎重，虽然左英比王国其早落网一个月，但左英判决的时间比王国其二审判决的时间还晚差不多10个月。

　　国家对仿真枪的管理经历了从模糊到清晰

　　国家对于仿真枪的管理确实经过了一个从模糊到清晰的过程。

　　2007年、2008年公安部相继出台了《枪支致伤力的法庭科学鉴定依据》、《仿真枪认定标准》，明确了枪、仿真枪和玩具枪的标准。但这些规定，对当时的一德路的玩具商们来说并不熟悉，在他们眼里，他们卖的都是“玩具枪”。

　　一位在一德路卖玩具车和玩具飞机的张先生说，自己的姐夫刘顺英（音）就是早年在一德路卖玩具枪的。大概在2004年或是2005年春节前，姐姐曾经打电话给当时在中山八路做生意的他，说姐夫因为卖“枪”被派出所带走了。两个小时后，他赶到派出所时，姐夫已经被放出来了。当时派出所的处理方式是让姐夫派出处所写了一份保证书，保证以后再也不卖了。

　　左英在落网后也交代其一直在广州做玩具手枪、长枪等玩具生意，档口在一德路中港玩具城，后来给老乡经营了。2003年－2004年期间有一次被越秀大新派出所没收过一批玩具枪，当时教育释放了。2008年11月至2009年3月，因为查得比较严，左英一度不敢做玩具枪生意。从2009年3月期间才开始重新做回买卖“枪”的生意直至案发。

　　这几年，玩家李理都没有再玩过“wargame”，原因是一德路和网上都很难找到仿真枪买。“wargame”这种游戏也就逐渐没落了。还有极少数“执着”的玩家，会通过熟人买到。但在2005年，他买枪的时候，玩具商是直接将枪摆在台面上卖的。

　　如今，警方对仿真枪的打击管理持续加强，宣传力度也一波强过一波。广州警方从今年3月起，在全市组织开展了代号“断源”的“大要案侦破新攻势专项行动”，并悬赏举报涉枪案件，举报线索一经查实并破案的，警方将视情给予2000至50000元的奖励。警方提醒，不少军事爱好者、野战爱好者对于枪支的概念还是不太了解。目前，枪支爱好者和枪械收藏玩家持有的仿真枪，大多属于枪支，依法禁止收藏。希望已经非法拥有此类枪支的人员，应及时向公安机关上缴。

　　过时光

　　如果能回到过去

　　他想做回建筑工人

　　2012年6月22日那天，买完菜后的王书可穿过正在卸货、关档的一德路，走进了曲曲折折的潮音街。这条老街里遍布着农民自盖的出租屋。王书可一家租住的出租屋就在最里面。这是一个面积大概只有4平方米的出租屋，租金400块。进屋之后，走两步就触到了床边，两个孩子就在这张床上睡觉。为了挡住床四周的灰尘和潮湿，王书可找了很多五彩斑斓的包装纸，仔细拼接后贴在了墙上。“不想用报纸，太难看了。”王书可笑笑。

　　屋里除了一张床和一台电脑，两个柜子之外，就没有了其他家具。屋子的上面隔出了一个阁楼，王书可就睡在昏暗的阁楼上。床头柜上放着等待王书可加工的手环。只上过小学二年级的王书可今年38岁。不认识几个字，也不会卖东西。过年后，她就在家里接一些手工活--编手环，一个手环能挣一毛钱。她每天埋头从早上8点编到晚上12点，能挣20多块钱。前两年，王书可则是在一家饭店帮忙洗碗，上菜。后来饭店经营不下去关了门，王书可的工资都险些没能拿回来。

　　在王书可买菜的空当，两个儿子也从国际玩具精品城回来了。大儿子帮老乡卖包装，不包吃住，一个月1200块。小儿子太小了，从老家过来的时候只有11岁，没有一个店铺要，就在亲戚店里帮忙，卖气球，管个饭，每个月500块钱。吃完饭后，他们就开始坐在床上帮妈妈编手环。

　　如今，王书可还在漫漫申诉之路上艰难前行，而申诉的时间也已经持续了1年四个月了。根据法律规定，申诉应在三个月内答复，至迟不得超过六个月。为什么那么长时间没有答复？广州中院给的说法是案件比较复杂，需要长时间的研究。当单从王国其的案件来看，仅仅是18支“枪”，事实非常清楚。唯一复杂的可能就是如何平衡好左英与王国其相去甚远的判决。

　　王书可最近一次看望王国其是6月10日。说起两个儿子的情况，王国其难过地垂下头：“让两个孩子受累了。”他伤心地说，他再也不做生意了，他想做回建筑工人，不管有多危险。他想回到以前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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